这样做法的结果怎样了?」 白素的声音听来相当低沉:「是,结果,那些动物度过了冰河时期,而其中的某一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种哺乳动物,持续进化,形成了灵长类的动物,再进一步,就进化成人。」 奥昆道:「是的。」 听到这里,我不禁大声抗议:「那算是甚麽错事,那是大大的好事。」 我说了之後,人人都以一种相当怪异的目光望着我。我还想再说甚麽,这次倒不是 白素阻止我,而是马基,他道:「卫,别乱下结论,你再听下去。」 奥昆却不理会我说甚麽:「冰河时期在新生代的第四纪,那时,地球上的一些高山 ,如喜马拉雅山,还只是在初形成的阶段,真是太久远了。」 白素感叹:「那麽久……」 奥昆又道:「卫夫人说得对,当哺乳类动物,进化到了灵长类,出现了猿人,再进 化到了原始人的过程中,我们的确出了不少力,致力於提高他们的智力,教他们做许多 事,几百万年过去,原始人再进化,变成了人,一种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人:纯动物人。 」 奥昆讲到这里,又叹了一声:「如果在新生代第四纪的冰河时期,我们的祖先不致 力於抢救高级哺乳类动物,结果是????」他迟疑了一下,没有讲下去。白素接口道:「 不会有纯动物人。」 奥昆道:「也许。」 在他讲了这两个字之後,又是一段沉默。然後,奥昆的声音听来十分沉重:「当纯 动物人????」他顿了一顿,向我指了一下,「你们,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後,我们的灾难 就开始了。」 我仍不知他的「灾难」何所指。奥昆又叹了一声:「地球上有了两种人,其中的一 种,在本质、思想方法上,全然没有侵略性,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,也根本从来不必保 护自己,因为在他们之间,根本不会去侵犯别人。但是纯动物人却不同,他们充满了侵 略性,在我们看来,全然是不可思议,在他们的思想之中,却天经地义。」 奥昆的语调,越来越沉重。我也不禁有点吃惊,因为我开始明白了奥昆所说的灾难 是甚麽了。 奥昆又喝了一口饮料:「开始的时候,情形极其可怕,那是人和人之间一种原始方 法的互相残杀。如果是两个纯动物人互相残杀,结果还不至於那麽悲惨。但由於两种人 的外形,完全一样,当两种不同的人在一起,纯动物人手中的石子,已经割断第二种人 的大动脉,被割断动脉的,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情!估计在不到十万年之间,我 们的人数,便已损失了百分之九十以上!」 我「咯」地一声,吞了一口口水,望着奥昆,望着达宝,望着白辽士,望着他们全 体。 我实在想不出甚麽话来说,只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。 两种人一起生活在地球上,一种,已经有了高度文明,全然不知道攻击别人,一种 ,才进化而来的纯动物人,有攻击他人的天性。 这两种人共同生活的结果,可想而知,那等於是一个配备最精真的军团;去进攻一 个完全不设防的城市????达宝曾讲过的话。 奥昆望了我半晌:「我们的祖先,实在没有办法可想,只能逃避,不断逃避。纯动 物人进化得十分迅速,在不断进化之中,他们的动物性,也在进化,他们残害他人的本 领也更大,不但会面对面残杀,而且会欺骗、引诱,去达成残杀的目的,而我们全然不 懂得这些卑劣行径????」 奥昆停了一下,向我、白素和马基叁人望了一下:「对不起,我用了卑劣这个形容 词。」 马基喃喃地道:「卑劣、丑恶,你再用多一点也不要紧。事实上,人类的语言之中 ,还没有甚麽恰当的字眼可以形容人性的卑污。」 听得马基这样讲法,我当然感到极度不舒服,可是,我却无法反驳。 奥昆苦笑了一下:「在接下来的年月中,我们的处境更加悲惨,由於纯动物人迅速 繁殖,我们的祖先继续逃避,但有时仍不能避免整族灭亡、那情形,就像是在海滩上用 木棍去打杀毫无抵抗力的小海豹。」 我又发出了「唔」的一下声响,奥昆在这样讲述的时候,声调固然沉重,但那种情 形,对他来说,究竟是十分远的事。当时,他们那种人,如何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之下, 死在纯动物人的各种手段之下的悲惨情形,那是谁也描绘不出的。 我叫了起来:「几十万年,甚至超过一百万年,你们就不能学得聪明点?学会点保 卫自己的本领?」 奥昆没有回答,白辽士闷哼了一声:「当人拿着锯子去锯一株树的时候,树有甚麽 法子反抗?」 我说道:「树是树,人是人,而且,即使是植物,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,仙人掌就 长满了刺,不让野鼠??咬。有一种植物叫荆棘,甚至还长满了毒刺,不让动物去碰它。 」 白辽士道:「是。可是我们面对的,不是普通的动物,而是越来越聪明的纯动物人 ,一大片荆棘,可以阻住普通的动物,但是纯动物人淋上火油,再放火来烧,有甚麽办 法保护自己?」 我瞪着在房间中的每一个第二种人,过了好一会:「现在,你们至少变得聪明点了 。我就曾被你们用麻醉剂迷昏过去。」 达宝叹了一声:「这是几百万年下来,我们为了生存所能做的最大限度的对他人的 侵犯。而且,我们显然做得不够好,是不是?」 我想起自己被麻醉剂弄昏过去之後的情形,不得不同意达宝的说法。 房间中又沉默了片刻,奥昆才又道:「情形越来越坏,一直到了纯动物人开始有了 雏形的文明,那是大约五六千年前的事????」 我忙说道:「等一等,你的意思是,两种人一直一起生活在地球上?」 奥昆道:「你不应该对这种情形表示怀疑,我就是一个航空公司的副总裁。」 我望了白素一眼,白素的神情也有点异样,我只好向奥昆道:「请你继续说下去。 」 奥昆道:「我们一直处於下风,不论我们怎样逃避,有的逃入深山,有的混在纯动 物人之中生活,竭力遮瞒自己的真正身份,但是,在斗争中,在奸谋中,在残酷的战争 之中,我们总是失败,不断地失败,人数也在不断地减少,不断减少????」 我陡地站了起来。 或许是由於我的神情十分激动,所以我一站起,每个人都向我望了过来。 我道:「这不通,你们的繁殖方法,我在达宝的温室中见过,一个人可以化成不知 多少个,没有理由会人数越来越少。」 在我发表了我的意见之後,又是至少有叁分钟的沉默,然後,奥昆道:「第一,这 种繁殖法,无性繁殖法,还是近一千年才发现的,第二,我们全体,在多少年的失败之 後,都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悲观情绪,不论我们表现得如何出色,结果几乎无可避免地惨 死在纯动物人种种的杀人方法之下,我们之中绝大多数人,根本已不想再去繁殖後代, 给纯动物人杀戮。」 我发出了「啊」地一声,这的确是一个无可比拟的悲剧。白素吸了一口气:「你曾 提及『出色』,我能知道他们的名字?」 奥昆几乎连想都没有想,就说出了七八个人的名字来。我在听了那几个人的名字之 後,也呆住了。 那些由奥昆口中说出来的人名,我也无意写出来,但他们是出色之极的人,那是毫 无疑问的事。然而他们之中,有的被烧死,有的被毒死,有的被钉死,有的…… 那些人,几乎都是在人(纯动物人)的残酷天性下的牺牲品,而且残酷手段的花样 之多,令人叹为观止,无法形容。 奥昆望着我,这一次,我和他相对苦笑,想起「他们」的遭遇,心情实在无法不沉 重。 沉默维持了好一会,我向白素望去,发现她的眼中,有泪花在转动。我慢慢移动自 己的手,放在她的手臂之上。 达宝苦笑了一下:「我们是学得聪明了。我们的方法是,几乎不繁殖後代。因为我 们人口的增长,只不过是给纯动物人增添新的食粮。」 我低声抗议:「我们……也不吃人的。」 达宝直视着我:「吃人,并不单指把人肉放在口中咀嚼,我相信你会知道我所说的 『人吃人』的意思。」 我只好跟着苦笑,我当然明白「人吃人」是甚麽意思。在我们这个人类的社会之中 ,每时每刻,都在发生着吃人的事件,有的人吃得人多,「肥」了。有的人,简直就叫 人整个吃掉了,有的人,被吃得半死不活,只要一有机会,一样还会去吃比他更弱的人 ,整个社会,整个人与人的关系,就是不断的互相啮吃的循环! 白素的声音听来十分低沉:「那麽,你们至少应该学会保护自己。」 奥昆道:「我们每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,都无法抵挡纯动物人的进攻。纯动物人可 以毫不犹豫地因为本身的利益,而夺走同类的性命????一直以来,我们的存在,只有极 少人知道,纯动物人在杀戮进攻的时候,不知道我们,你们杀异类,也杀同类。我们最 後的决定是,我们尽量拣隐蔽的地方居住????」 白素低叹了一声:「可是,可供你们躲藏的地方,越来越少了。」 奥昆道:「是的,少得太可怜,所以我们同时,也混在纯动物人之中生活,尽量拣 一些比较优秀的职业,纯动物人之中,毕竟也有少数不是那麽具侵略性,我们可以勉强 生活下去。」 我道:「像你们几个,就隐藏在一家航空公司之中。」 白辽士道:「是。我们一共是五个人,我们加入纯动物人的社会,由我们的上一代 决定。当我们离了婴儿时期,就像是纯动物人脱开了脐带之後,我们的外形,看来和纯 动物人绝无分别,我们的智力发展,比纯动物人来得快。在二至五年之间,可以获得普 通纯动物人十五到二十年的知识,然後,我们就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前,经孤儿院收养, 我们的来历无可追寻,可以安全生活在纯动物人之中。」 我摊了摊手:「除非恰好被选中了来作向石灰水吹气的试验。」 达宝吸了一口气:「我们一直战战兢兢,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真正身份,要是我向石 灰水吹气,只怕世界上的人都要来研究我。」 我已经早知道了达宝不肯向石灰水吹气的原因,可是我不知道当日,马基机长在机 舱之中,看到了甚麽,才导致他要求紧急降落。 我用疑惑的眼光,向马基望去,马基耸了耸肩:「当时,白辽士他们在我的身边, 我真是宿醉未醒,这一点,我绝对承认,可是当我偶然转过头去,看到坐在我的身边的 白辽士????」 他讲到这里,顿了一顿:「天,白辽士,当时你究竟在干甚麽?我一直未曾问过你 ,为甚麽你的脸,会突然变得那麽绿?为甚麽你的头发,会突然像蛇一样地扭起来?」 白辽士摊了摊手:「我其实甚麽也没有做,只不过机舱内的气压,使我感到不舒服 ,我需要一些额外的二氧化碳,於是,我的身体就出现了这样自然的反应。这是我们和 纯动物人不同之处。如果那时,你以为自己真是醉了,那就没事了。」 马基深深吸了一口气:「我知道自己没有醉,我知道我看到的不是……我们这样的 人,是另一种人,我叫起来,指着你,达宝就过来按我,我打他,连能、文斯也一起过 来对付我,我只好要求紧急降落。」 马基道:「唉,如果不是我们继续在纠缠,降落时,就不至於那麽狼狈,死了不少 人。」 文斯移动了一下身子:「我们知道身份被你看穿了,不得不保护自己。」 文斯看来一直不是很受开口,他在讲了那句话之後,停了一停,又道:「很感谢你 ,你并没有将我们的真相讲出来。」 马基道:「我讲出来,谁会相信?」 我道:「看来你们也相当会保护自己,编织了那样一个故事来诬陷马基机长。」 文斯、连能、白辽士和达宝四人,现出了一种忸怩的神情。达宝道:「我们没有存 心害他,我们早已决定,要请马基机长到这里来,现在看来,马基机长显然很喜欢我们 这里。」 马基机长「呵呵」笑了起来:「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理想的退休居住地点。」 马基机长的话,倒是实情,对一个退休的人来说,这里的平静舒适,简直是天堂。 马基又向我靠近了些,压低了声音,吐了吐舌头:「别怪我,当你在高空飞行,一 转过头去,忽然之间看到你身边的人,脸色碧绿,头发向上扬起,你会怎样?」 我想了一想:「我会慌乱,要求紧急降落。」 马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彷佛我的回答,解决了他心中多时的疑团。他点着头,喃 喃地道:「连你也只好这样,那证明我没有做错。」 我看出他在航机失事之後,心理负担很重,一直在心中认为那是他自己的过失。他 在受拘捕期间,甚麽话也不说,当然主要原因是他认为他的遭遇,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 信,但另外一些原因,只怕也是由於他心中的内咎,使他感到根本不必再说甚麽。 他心中的那种内咎,在听到了我的回答之後,完全消除。我轻拍着他的肩头:「当 然,你没有做错甚麽。」我在讲了这句话之後,顿了一顿,才又道:「你还使我们知道 了,在地球上,有第二种人的存在。」 我只不过随便这样说说,想不到奥昆他们,都表现得十分紧张,奥昆立时道:「卫 先生,你不会将我们的存在,公布出来吧?」 我望着他们紧张的神情,叹了一口气:「放心好了,就算我公布出来,地球上还有 一种人,是循另一种进化程序而来的高级生物,有着动物和植物混合的特性,你猜结果 是甚麽?」 奥昆的神情显得十分犹豫:「我……不知道。」 我像是开了一个成功的大玩笑一样,哈哈大笑了起来,说道:「我会被当作一个疯 子,关进疯人院去。」 我以为我的解释,已经再明白也没有了,但是看他们几个人的情形,还是有点担心 。我看出他们对我玩笑式的态度,并不是如何欣赏,正想再解释一下,白素已然以十分 诚恳的声音道:「各位放心,能蒙你们请到这里来,付以信任,绝不会做对你们任何不 利的事情。」 奥昆吁了一口气:「别见怪,实在是多少年来,我们上当上得大多了,请你们来将 我们的一切,讲给你们听,对我们来说,是极大的冒险。」 我道:「事实上,你们现在很安全。」 奥昆苦笑着:「谁知道能维持多久?」 白素先作了一个手势,然後道:「请你原谅我的好奇,你们……你们现在,大约还 有多少人?」 奥昆他们互望了一眼:「不到叁千人。」 我和白素不禁同时发出了「啊」的一声。不到叁千人!这实在极其可怕!他们一度 是地球的主人,是最先进的生物,可是,如今的孑遗,只是叁千人,而纯动物人,有四 十二亿之多! 难怪他们如此致力於掩饰自己的行藏,要是一旦被四十二亿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?? ??一想到这里,我也不由自主,打了一个寒战。 白素道:「我在达宝的温室中,见过你们的繁殖方式,你们其实可以????」 白素犹豫了一下,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词才好,达宝已经道:「关於我们的人口,不 想增加太多的原因,已经解释过了。」 白素「嗯」地一声:「你们每一个人,都有相同的一个……化身,那是繁殖的结果 ?」 达宝道:「是的,但那只是我们几个混迹在纯动物人中生活的人,才有这样的情形 。」 白素又道:「你们四个人,曾在飞机出事之後,在机场附近,驾着车,撞倒了一个 人????」 白辽士等四人互望了一眼:「这件事,我们心中一直十分抱憾,那人????」 白素道:「受了伤,没事。」 白辽士松了一口气:「当时,飞机失事,心中极其慌乱,我们实在不知道怎样才好 ,所以就用一种特殊的通讯方法,通知了他们四人,他们外形和我们相似,完全是独立 的另一个人。我们想向他们四人求助,看看是不是有甚麽方法,可以令我们在困境中得 到助益。後来,我们又看出马基机长比我们更慌乱,所以又通知他们离去。他们在离去 途中,撞倒了那位先生,真是意外。」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白素道:「我曾遇到的白辽士先生????」 白辽士笑道:「那不是我????」 他说着,做着一个奇异的手势,同时有极短的时间,像是在凝神沉思。接着,房间 的门推开,一个人走了进来,神情笑嘻嘻地,突然向白素一伸手,手中有一柄极其精致 的小手??。 他手中那柄小手??的??口,对准了白素,他立即扳动??机,「拍」地一声响,??口 中有火??燃烧起来,那是一只枪形的打火机。 他笑着:「卫夫人,你好!」 我看看进来的这个人,又看看白辽士,这两个人,一模一样,世界上有相似的双生 子,但是他们的相似,和双生子绝不相类,他们根本是一个人,完全一样。可是,却又 可以看得出他们不是一个人,因为外形上虽然一模一样,但性格方面却不同。 白辽士很稳重,而进来的那个人,却显然十分活泼,爱开玩笑。 白素笑着,就那柄精致的小手??口冒出来的火??,点着了一支烟,吸了一口:「你 好,我应该如何称呼你才好?」 那人摊着手,道:「名字是没有意义的,你如果喜欢,就叫我白辽士第二好了。」 白素道:「随便,二世先生,你那天,是想将我带到甚麽地方去?那个海湾,後来 我去了,甚麽也没有发现,只看到了一个采紫菜为生的可怜老人。」 二世本来一直是笑容满面的,白素也没有讲错甚麽,可是他的脸色,却突然变得阴 沉起来,而且,在极短的时间之内,他的脸上,浮现了一种暗绿色。 我已经知道,当他们的脸上,浮现那种颜色之际,是他们的内心激动或愤怒的表示 ,就像纯动物人的脸红一样。 白素也呆了一呆,不知道自己的言语之中,有甚麽地方激怒了他。二世又「哼」了 一声:「那个卑劣的老人。」 白素十分惊讶,道:「那个老人,他……对你做了甚麽卑劣的事?他是一个可怜的 贫穷的人,为生活而挣扎,他对你做了一些甚麽?」 二世向奥昆等人望了一眼,像是在徵询他们的同意,是不是该说些甚麽。奥昆道: 「卫先生和夫人,我们可以信任。」 马基叫了起来:「我呢?」 奥昆及所有人,都不出声,过了片刻,连能才道:「机长,你在这里,自然是我们 的朋友。」 连能这样说,说来说去,还是表示不相信马基,我以为马基一定要十分生气,谁知 道他在呆了一呆之後,叹了一口气:「对,在离开这里之後,我对我自己的行为,也不 敢担保,我们……毕竟是充满了动物的劣性的,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。」 我有点气愤,瞪着马基:「别妄自菲薄,我体内也不见得有叶绿素,我就不以为自 己有甚麽卑劣。」 马基显然不想和我争执,只是摇了摇头,又叹了一口气。我转向二世:「好了,那 个采紫菜的人,对你作了一些甚麽?」 二世先吸了一口气:「像那个采紫菜的人,我虽然明知纯动物人的性格,但还是忍 不住去相信他,认为在他那样的情形下,一定是不会再去伤害别人,可是结果,你看?? ??」 二世讲到这里,弯下身,拨开他头後面的头发。每一个人立时可以看到,他後脑上 的头发,少了一片,在少了头发的地方,是一个相当大的疤。 这样的一个疤,略有经验的人看来,一望而知,是一件硬物撞击所造成。当时撞击 的力量,可能还相当大,一定曾头破血流。 我一看到那个疤,就叫了起来,道:「别告诉我疤是那个采紫菜的人造成的。」 白素向我提及过那个采紫菜的人,二世的体格魁伟雄健,怎麽会任由人袭击? 二世叹了一声:「很对不起,就是他,就是这个我认为要用全副同情心去帮助他的 那个人。」 我涨红了脸,还想说甚麽,白素重重撞了我一肘:「请问经过的情形怎麽样?」 二世指着奥昆他们:「他们喜欢飞行,我们几个,喜欢航海。我说我们几个,就是 五个人,样子和他们一样的。」 白素道:「是,你们有一艘船白色的。」 二世点头道:「不错,那般船,从设计到制造,全由我们自己动手,那是一艘好船 ????」 我实在有点忍不住:「别说你那艘船,说说你头上的疤。」 二世道:「这艘船,停在海边,我们由这艘船上登岸。我去会见卫夫人,目的本来 是想邀请卫夫人到船上去,向她说明一切,但後来,我改变了主意,我怕我们的秘密会 就此??露。所以????」 我道:「所以,你安排了撞车。」我指着白素:「她几乎被你撞死。」 二世忙道:「绝不会,我经过精密的计算,知道可以令得她暂时失去知觉,但是不 会有任何损伤。事实的确是这样!」 我不觉无话可说:事实,的确是这样。 白素道:「当时你使用的是甚麽方法?」 二世的神情,像是一个做了一件顽皮事情而被捉住了的顽童一样,又忸怩,又有点 得意,他道:「甚麽方法?不过是催眠术罢了。」 白素摇头道:「催眠术?我自己在这方面的造诣十分深,你不可能这样轻易就将我 催眠的。」 二世摇着头,道:「你们的催眠术,在我们看来,就像是科学家看小孩子一样,太 幼稚了。」 我又想说话,但白素又立时制止了我:「你的意思,是你们在思想控制方面????」 二世大摇其头:「思想控制?这个名词,用得十分不当,我们绝不想控制任何人, 只不过我们的脑电波比较强烈,我们的通讯????」 他说到这里,停了一停,又向奥昆他们投以徵询的眼色,我在这时,陡然省起:「 你们的通讯方法,可以利用脑电波来进行?」 我之所以陡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,是因为我想起了刚才,在二世进来之前,白辽 士曾有极短的时间,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,接着,二世就推门而入。 由於二世的样子,和白辽士全然一模一样,一看到了他,不免会引起一阵惊愕,所 以将白辽士的特异神态,忽略了过去。同时,也没有想及何以白辽士并没有作出任何的 反应,二世就在恰当的时间进来。 如今想起来,分明是白辽士的精神一集中,二世就受到了感应,所以就出现了。 二世笑道:「是的,我们可以用思想互相感应的方法来通讯。」 白辽士道:「这也就是我刚才提到过,在飞机失事後,我所用的特殊通讯方法,当 时他们恰好在附近,所以可以到来。」 我吸了一口气,这种用脑波感应的通讯,在我们纯动物人之间,不是没有,但是被 视作一种极其神奇的力量,看来在他们之间,极之普通。 我又问道:「隔多远都可以?」 二世道:「有一定的距离限制,一百公里左右,没有问题。」 二世又抚摸了一下脑後的疤:「我见过几次那个采紫菜的人,觉得他很可怜,送了 他一些钱,好让他的生活过得好些。」 我道:「那没有甚麽特别,我们一样会做同样的事。」 二世作了一个手势,示意我别打断他的话头:「我给了他钱,来到海边,坐着,还 在继续想是不是要再和卫夫人接触,那人已来到了我身後,用一块石头,重击我的後脑 ,令我昏过去,将我剩下的另一半钱抢走了。」 我和白素互望,苦笑。 二世一定是在给那采紫菜的人钱的时候,将他所有的钞票,取了出来,分了一半给 对方,一半放回自己的口袋之中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。 这样的事,几乎每天都有发生。你帮助了一个人,这个人非但不感激,反而倒过来 害你,或者,用种种不同的方法,需索更多。 那麽普通的事,每天都在发生的事,正是由纯动物人的卑劣本性所推动。 在纯动物人和纯动物人之间,发生这样的事,双方都有一定的防御和进攻能力。 但是发生在一个纯动物人和一个动植人之间,後者就一点防御的力量都没有。 我和白素都无话可说,二世道:「幸好他以为我死了,抢了钱就逃,如果他够镇定 ,蹲下来好好看一下我,我的秘密,或许就被他揭穿了。」 他们的脑电波强烈,可以互相通讯。他们是地球上最早出现的高级生物。如今地球 人的文明,最早期,由他们的传授而来。他们的科学进展,虽然因为人口大量丧失而不 会进步得太快,但是他们所掌握的知识,远在我们之上。 可是他们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免受侵略。他们的悲剧命运,是注定了的。 二世和那个采紫菜的人相比,二世优秀了不知多少倍,可是两个人,一旦面临原始 的争斗,二世就全然不是对手。别说那人是在背後用石头砸他,就算是当面用刀刺他, 只怕二世也会不知所措,不知如何才好。 直到这时,我才明白他们的真正悲剧根源。 房间中的沉默,维持了相当久,我首先站了起来,拍着马基机长的肩:「希望你在 这里,感到快乐,我们要告辞了。」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,我和白素站在一起,我神情严肃:「各位放心,我绝不会做 任何对各位不利的事情,请相信我,一个纯动物人所作的承诺。」 奥昆说道:「当然相信,虽然,我们仍然认为这是一项极大的冒险。」 二世喃喃道:「纯动物人的承诺,承诺……」 他没有对我的承诺作甚麽批评,但是他心中想说的是甚麽,我倒可以了然。 我也无法作甚麽进一步的保证,只好假装听不见。 奥昆道:「要不要看看我们这里的详细情形?」 白素道:「好的,你们的存在,实在梦想不到,能进一步了解一下,求之不得。」 达宝走前两步,打开了门,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,走出了建??物。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,我和白素参观了许多建??物,看到了约莫一百多个「第二种人 」,并且在太阳下山之後,参加了一个极其愉快的野火会,和他们无拘无束地度过了一 个愉快的晚上,然後,仍然由达宝驾着小船,送我们出去。 到小船冲出瀑布之後,另一艘船已停在河边,由我们自己驾驶离去。 尾声 事情到这里,本来已经结束,但是有几件事,还是不得不说一说。 我和白素,在离开了之後的第叁天,又曾回来过,循着达宝带我们前来的旧路,穿 过瀑布,在山洞之中转来转去,全然无法找到途径通到那个小山谷去。 我们回去的目的,是想把他们的情形,用摄影机拍摄下来,同时我还有一点私心, 是想用一柄小刀,趁他们之中任何人不觉,刮下他们的一点皮膜,看看是不是可以用细 胞培育法,培育出一个第二种人????这样做,显然对他们不利????这已经违反了我的承 诺。 无法找到他们的聚居地之後,我又曾费了相当长的时间,去观察自己接触的每一个 人,想再发现一个第二种人,一直到完全没有结果时,我又第二次违反了承诺,将和他 们打交道的经过,为了出来。 他们的存在,一直是一个极度的秘密,一写出来,当然对他们不利。 难怪当日,二世曾咕哝道:「纯动物人的承诺!」虽然,我明知道,告诉世人,地 球上有第二种人的存在,他们优秀,他们是动物和植物的结合,循另一种途径进化,那 不会有人相信。更多的人,会嗤之以鼻,当作是胡说八道。 我不想再作进一步解释,但是要再提醒一下,看看一开始就讲过的那个笑话。 用望远镜去看登陆月球的太空人,绝看不到。 在四十二亿人中,要看第二种人的机会也太少了。 或许你的身边,就是一个第二种人,多留意一下他们的脸色,当他们的脸上,忽然 呈现一种暗绿的颜色时,不必害怕,他们不会伤害你。 甚麽时候见过一朵花去伤害另一朵花?只有动物,才会互相残杀。 (全文完)'